5/5/09

意外的 飛翔

她隨著擔架上救護車時,腦子裡一片混亂,充滿了車流聲、交談聲、警笛的嗚嗚聲。她既感覺痛,又感覺害怕跟難過。剛才車禍的畫面已經想不太起來,只記得身體有下瞬間輕飄飄地飛起來。飛起來了,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,那被拋起的感覺卻是深刻,在重重地摔下另一個瞬間,又把一切摔得碎碎的。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,她甚至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。

依稀只記得路人撿起她飛出去的手機,急急的靠到她身邊,問她要聯絡誰。

該聯絡誰?她不知道,她想這樣回答卻說不出話來。她想起她的候鳥們,一張一張的臉在此時是這麼清晰。糟糕,他們要是看見一定會擔心得哭出來吧?一想到這裡,身體各處似乎又更痛了。

當候鳥追求所愛而往前飛時,誰來看顧他留下來的家人?媽媽種在陽台的薄荷葉,缺乏日照的部分日漸枯萎。妹妹空蕩的房間裡,只有打開門時那拖長的影子爬滿地板。爸爸的背影在眼底變得模糊,像墨水畫暈開了,暈開了,是因為眼淚暖暖地包圍著瞳孔。

不久之後,鄰居一位姐姐接到通知趕到醫院,見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,急忙將她手緊緊握著。

『你還好吧?還痛不痛?』

她很想回答,但是一開口卻是無法克制的嚎啕大哭。

她突然明白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掩飾自己的故作堅強,因為她親愛的候鳥家人正背對著她,航向他們的軌道。

Ref: 回憶慢舞, 夢見野孩子